“双减”后,家长卷向“一对一”补课,有人一年花五十万
| 人围观 |“双减”之后,补课需求没有消失,市场也还在,只是变得更加隐蔽了。
这个暑假,许多初中生、高中生在“一对一”老师的家里、机构隐秘的角落里集中补习。几门学科一起补,一节课(两小时)几百到一两千的费用,在暑假密集的课时里堆叠出惊人的数据。有人一个暑假花出去上十万元,有人一算吓一跳,初二到初三这一年多,“花出去五六十万”。
“孩子补课成了我家最大的开销”“要不要补课”在社交平台上被推荐给更多家长。焦虑情绪也在进一步蔓延。中产家长对教育的投入仿佛一场赌局,投入了,未必有产出,但不投入,总有种被落下的恐惧。你补我也补,最终又来到同一起跑线上。
一年五六十万
为了给女儿找到一对一补课老师,张润城把所有能想到的人都骚扰了一遍。
他翻开微信好友列表,在每个头像那里停下思考是否也有同龄小孩,然后群发信息。聊天页面被“打扰一下......”刷屏。问四五个人才能问出一个老师,还得看老师们是否有档期。张润城足足问了半个月,才找到一个有合适时间的语文老师,“真就满世界找(老师)”。
张润城在北京工作,女儿小学阶段一直在学而思补习英语。2021年“双减”政策推行之后,孩子暂停了补课。2022年,“双减”正严,升入初一的孩子一整年没有参与任何补课。但到了初二,越来越近的中考以及“普职分流”的焦虑让家长们又开始偷偷给孩子补课了,而且更多人选择更隐蔽的一对一补课。这意味着,更多的投入,更高的费用。
“双减”之前,想找到一个补习老师只需要三步:查询几家辅导机构的评价,对比价格,然后交钱上课。“双减”之后,找补课老师变成了一项十分考验家长能力的活动。
一般先让孩子找同学打听,得到的答案大都是“没报过”,偶尔碰到个心直口快的,可能直接回复“当然报了”,但“肯定不能告诉你”。
最终只能靠家长“满世界打听”。且找老师的流程要重复好几次,孩子不止要补语文,道法、物理等很多科目都要补,张润城和妻子分工合作,平分联络任务,为了找到老师,几乎把身边能问的朋友都联络遍了。在找物理老师时,张润城想走捷径,直接找语文老师推荐,但老师并没有介绍,感觉“老师之间的信息也是全封闭的”。
在找老师的过程中,焦虑还会在家长之间传染、蔓延。张润城向别的家长打探语文老师时,有个家长听后立马担忧,他家小孩也没补语文,“这要补么,是不是我也得找个”。于是,找老师大军在寻找的过程中队伍慢慢壮大。
同在北京工作的李兰兰也是从儿子初二开始找一对一老师补课。她直接去找刚中考完的孩子家长打听,对方果然坦诚相告:“补,肯定都补”,也更愿意给她介绍老师。
一对一补课不仅考验家长的能力和体力,更考验财力。
张润城请的语文老师,一节课(两小时)就要一千三,不止语文,儿子总共学了四五科,很多学科的课时费都不少于一千,最贵的是初三一模后的道德与法治,一节课就要一千五。初三这一年,补课费就快十万了。
条件更好的家长们,会选择在校老师来补课,尤其是名校老师。一位行业内的人告诉每日人物,在校老师的价格一小时一般是一千到两千不等,用北京人大附中的老师来举例,一小时就要两千块,“很少有老师超过两千,因为能负担的家庭太少了”。
北京人赵晓惠专门托朋友介绍了一个补习机构,机构里的师资据说都是在校老师,两小时一节课就要两千块,因为孩子数学、英语等很多科都薄弱,她直接报了四门课,“至少得尽到做父母的责任”。
平时只有周末上课,一个月也要三万多,到了寒暑假,费用直线上升,“一个假期,就要花上十多万”。赵晓惠平时很少计算补习费用,中考结束后,一算吓一跳,光是初二到初三这一年多的时间,“就花了五六十万”。
普通工薪家庭会有意控制课时费,但长时间积累下来,也是一笔大额支出。李兰兰和丈夫是北京双职工,每月各自到手一万出头。她把课时费上限定在每节课900块,儿子总共补了三科,每周上三节课,可一个月算下来,还是要花将近一万块,“一个人的工资就扔里了”。
即便不在一线城市,长时间的一对一补习积累起来,也是滴水成河。郑建军家在济南,一对一单价比一线城市低很多,初中时一节课三百块,但女儿每天都要上课,累积下来,一个月也要将近一万,“占到了家庭总支出的一半以上”。等到了高中,一对一的价格翻了倍,每节课涨到了八百块,每天上课的情况下,“补课费就能占到家庭总收入的一半”。
初中高中下来,算一算这么多年花在一对一补习上的费用,“没有一百万,七八十万也有了”。
补课游击队
一对一补课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,是一个需要动态监测的系统工程。家长相当于项目经理,要制定KPI,监测效果,管理老师,安排学生,还要定期复盘,并及时调整策略。
“找到”老师只是第一步,是否合适还需要进一步磨合和筛选。筛选老师,成绩是一个尺度。但成绩是不可控的,到最后最省事的办法还是,“用钱砸”。
李兰兰最头疼的是儿子的数学成绩,几乎所有的精力都用在请数学老师上了,每请一个老师就要用几个月的时间测试,看成绩是否有起色。有段时间,李兰兰找了一个900块一节课的数学老师,上了一学期,结果成绩一出来,就提高了两三分,“这不就白扔钱吗”。
初二到初三一年多的时间,儿子换了四五个数学老师。到最后,干脆请了两个数学老师,“一个负责基础,一个负责拔高”。
郑建军在筛选一对一老师的时候有明确的标准,“必须保证成绩能提升三十分”。初中只有三年的时间,半年的大班课没什么起色,再除去冲刺考试的半年,也就意味着女儿的学习时间只剩下两年,要在这两年从下游冲到中游,至少要提高二十分。考虑到执行过程的浮动,最终把KPI定在三十分。
只要成绩有起色,家长对教师的资质也不会那么较真。今年6月,南京一位家长花费70万给孩子请一对一家教补课的事被“捅”上了热搜,原因是,孩子上初中后数学成绩不升反降,调查后才发现老师没有初中教师资格证,家长要求退钱。
李婉莹在上海的一家一对一培训机构做助教,她透露,有时,即便机构的老师良莠不齐,选择匮乏的家长们也别无选择。一对一老师和机构是松散合作的关系,身份资质没有统一管理,有的说是在校老师,其实是曾经在学校工作过几年,早早离职出来单干,“专门跑机构的”。
老师讲课的水平也有差别。有的老师会提前就布置好作业,每节课的知识点也很丰富,“很有规划性”。但有的老师就显得很随意,一个半小时的课程,让学生直接做一小时的试卷,“感觉很水”,这类老师的日报是最难写的,李婉莹得尽可能“让日报看起来好看”。
机构的管理也比想象中混乱。考前冲刺时,一些学生选择在机构进行封闭式学习。一对一老师的档期很难确定,经常是一个老师来了,就随机叫一个学生过去上课,“管理很混乱”。虽然每个学生都有课表,但实际上大多都不会按照课表走,有的学生甚至一个月都没上过几节英语课,那段时间,李婉莹每天都在担心,甚至有些愧疚:学生们在这里上课真的能考出好成绩吗?
老师不稳定,上课的地点也是游击式的。
向宇的女儿一直在老师家里补课,每次补课,他就在楼下转悠,抽烟,或者去车里睡觉。有阵子,老师将补课地点挪到商场较为隐蔽的公共区域,向宇觉得不错,自己闲逛的地方也多了。但上了一次课后,老师又决定还是回到他家里补,在公共场合补课,总有点心惊胆战,怕被人举报。
在家长们的描述中,一对一补课的地点五花八门。有的藏在小区深处,从外面看去跟住宅毫无两样,根本不知道是补习班。有的躲在其他非学科类培训班后面,比如有一个补数学的机构,进去之前要先穿过一个少儿画室,里面是一个个辅导“教室”。严格意义上来说,不能算教室,小孩们挨着坐,隔着一块板,“像工位似的,一个格一个格的”。
机构还要随时做好转移的准备。
李婉莹的机构就被举报过,为应对突击检查,老板干脆租了两个办公区,准备随时转移。
社交平台上也有人分享,补习班为了迎接检查,把上课地点临时从小区里转移到一个空荡荡的待租赁写字楼顶层,“很难找,因为迷路还差点迟到”,结果上课一半听说检查组还是找上来了。于是老师“以这辈子最快的手速退掉上课笔记投屏并迅速改为英语电影投屏。当被问及“这是在干什么?”时,老师回复“英语配音兴趣课程”。
更隐蔽的“卷”
只要在社交平台上搜过“补课”,大数据就会不断推送“补课”相关的内容。
“在上海,暑期补ke花费六万算多吗”,“孩子补课成了我家最大的开销”,“要不要补课”,焦虑感不知不觉就产生了。家长们被卷在一个巨大的教育焦虑信息茧房里。
张晓梅的女儿在上小学,一打开微信,翻开朋友圈,每隔几条就会弹出一个教育机构的广告,“今天是编程,明天是艺术”。不止微信,几乎每天都有机构给张晓梅打电话,电话里不会明说学科辅导,语文是阅读素养,数学是逻辑思维。
“双减”之后,学校不提倡公布成绩和排名了,家长却在主动定位自己孩子的“位置”。
每次考完试,张晓梅只能看到A、B、C、D等级。但家长们自有办法知道具体成绩,比如每个家长用花名把小孩的成绩发给群主,群主收集好后再排好序发在群里,这样,家长就可以知道自己孩子的排名了。
张晓梅自称“仰卧起坐”式家长,一会儿想躺平,告诉自己你看现在国家也在给孩子减负,也在治理教育内卷,现在孩子有情绪问题的也很多,别把孩子给整得咋样了,“这个时候就躺下了”。但是过了几天,看到别人家孩子已经这样了,或者看到那个博主说的也对呀,“就又开始着急了”。
对待孩子的态度也很分裂。一面尽量保持“和颜悦色”,鼓励小孩;一面偷偷内耗,替孩子着急。一次期末考试后,学校公布了成绩,但没公布排名,女儿兴冲冲地拿着91分的数学卷子回家,认为自己考得很好。张晓梅嘴上鼓励着“真棒,一学期辛苦了”,带女儿吃麦当劳,可又忍不住在心里嘀咕:这个成绩肯定是在班上靠后的一小撮。
当明面上的竞争被转移到暗处,“不透明”的恐惧感甚至加剧了一部分家长的焦虑。
让张润城内耗的是一套基础的逻辑。他没有真正见过“别人家的小孩”,也无法具体确定补课的都是谁,学到了什么进度,会不会有名师。可如果别人都在学,都在进步,自家的小孩如果不一起进步,就相当于退步,“逆水行舟,不进则退的道理肯定没错”。
家长和孩子都能感受到这种竞争暗流。
上初中后,女儿不止一次地跟郑建军抱怨过老师讲课速度太快,家庭作业也很晚才完成,郑建军跟身边的家长一打听,才发现超前学习是普遍现象,补习的人多了,“没补过课的人就落下了”。
从初中才开始补课,郑建军明显感觉到“赶不上趟儿”的压力。他用吃馒头作比喻,一百个馒头分一百天吃完,会很轻松,可如果没吃完,就得积压到下一个一百天,但新的一百天又有新的馒头要吃。为了赶上进度,女儿每天都要补课,数学、语文轮着来,坚持了好几年。
在这样的氛围下,孩子甚至会主动要求补课。向宇的女儿就是主动提出要补课的。女儿小学阶段成绩一直靠前,上了初中孩子当上了班级学习委员,有一门课成绩不算理想,感觉和学委的身份有落差。即使是主动提出的补课,每周末去补课前的状态也和不补课的时候大相径庭。不补课,早上老早就起床,收拾,打扮,准备去和同学玩。补课之后,会赖床到十点多,状态也很萎靡。
你补我也补,大家又回到了同一起跑线上。
想象中的同辈竞争是焦虑的根源,中考和高考就像是催化剂,催着家长们抓紧时间,不计成本投入金钱。
“中考”这几年被营造出一种比高考还要恐怖的氛围。教育部2017年发布了《高中阶段教育普及攻坚计划(2017-2020年)》,其中提出了一个目标,即“普通高中与中等职业教育结构更加合理,招生规模大体相当”。“大体相当”慢慢变成了五五分流的传言:初中生会有50%的孩子考不上高中,只能去职高、中专等学校。
在国家的层面,分流是为了优化教育资源,合理分配人才。但在家长眼里,分流就是一种“筛选”,被分流就意味着被“淘汰”。
在教育资源集中、家长实力雄厚的一二线城市,“中考”分数线被“卷出天际”。2024年中考成绩已公布,北京东城、西城、海淀和朝阳四个教育强区,超过一半的学生都达到了600分以上,总分670分,以100分制对照,相当于考到近90分只是中等。
一般而言,考试成绩会遵循正态分布原则,中间多,两端少,学霸和学渣都是少数。但翻开北京各城区的中考成绩分布图,每个区都是一朵朵恐怖的“蘑菇云”,大多数学生的成绩都集中在顶部,形成了硕大的蘑菇头,成绩差的很少,变成细细的蘑菇柄。也就是说,几乎所有的家长和学生,都使出了浑身解数,用尽了资源,冲刺成绩的天花板。
“中考”上岸后,孩子们又扎堆上“初高中衔接班”,因为高中难度会上一个台阶,不补课就跟不上。一对一补课费也比初中翻了一倍。
面对着一张张蘑菇云分布的成绩图,家长们更不敢停下补习的脚步。于是,家长的焦虑,内卷的分数和价格日渐上涨的一对一补课班形成了一个飞轮三角,根本停不下来。
社交平台上有人分享,自己高考结束后,妈妈催促她提前“预习大学的课程”,评论区网友调侃:再不玩这辈子就玩不到了。
一场赌局
“双减”政策落地三年,减负效果如何?据《财新》报道,北京大学中国教育财政科学研究所副研究员魏易调研后发现,政策实施以来,中小学生校外学科类培训的参与率和家庭支出显着下降,家庭开始转向校内课后服务。不过,高收入家庭正投入更高成本让孩子继续参加课外培训,其子女所在学校往往也能提供更优质的课后服务,与低收入家庭拉开差距。
这也和家长们的感受相互印证了:现在的升学是用父母的资源、金钱和时间精力堆起来的。现在的教育竞争是整个家庭资源的竞争,包括文化水平、教育环境、投入金钱,当然还有孩子的配合。
社交平台上有人提出,当高价一对一补习成为常态,这意味着那些月薪只有几千元的家庭不得不退出竞争?
而对于不同的家庭来说,教育支出所带来的性价比是不同的。
当手里牌过少时,家长会格外关注教育的投入产出。对于普通工薪家庭来说,家长们为了教育不得不压缩生活质量。自从给孩子报了一对一后,李兰兰已经很久没逛街买衣服了。
教育支出所带来的最近一次阵痛是在两个月前,那时儿子刚报了化学和物理的竞赛班补习费,林林总总加起来就要四万多,可无论李兰兰怎么腾挪,也掏不出这笔钱,又不好意思向亲戚张口,她干脆用京东白条给儿子“贷款补习”。
在李兰兰家,教育支出占最大头,可在某种程度上,这笔花销又像是一场赌局,用钱来赌孩子的成绩会有提升。输的代价变得更难承受。
学习之外,儿子“几乎没有缺点”,但一到学习,母子俩仿佛有着不可调和的矛盾,尤其每次考完试出成绩,家里都免不了几场战役。战火最集中的是数学,数学花得功夫最多,每次看到成绩没提升几分,李兰兰的火会“噌”一下起来,“家里花了这么多钱,却不好好学”,几乎每次都会脱口而出。
初一和初二的那两年,几乎“三天一大吵,两天一小吵”。初二时,李兰兰发现自己经常血压高,还冒虚汗,在常规医院查了一圈都没找出病因,最后在北京安定(精神卫生医疗机构)确诊了焦虑症。
情绪没有出口,玩手机也会成为爆发的导火索。有一次儿子刚考完试,在家玩手机,李兰兰看着窝在沙发里玩手机的儿子,瞬间气不打一处来。儿子觉得考完得放松,但李兰兰觉得考完还得学。李兰兰气到把手机摔了,这已经是李兰兰摔坏的第二个手机了。丈夫一边安慰李兰兰一边调侃,“有这钱能报多少补习班啊”。
当受过高等教育的小镇做题家们为人父母,“卷”的习惯天然延伸到了子女教育中。李伟亮曾在一家在线英语教育品牌做班主任,客户将近一半都是北京和上海的考一代家长们,他发现,和其他家长相比,考一代家长们“更上心”。
如果小孩不认真听讲,不等李伟亮反馈,家长就把电话打来了,然后开始分析原因。课堂上如果运用了自然拼读法,家长们也会问清楚具体含义和操作方法,李伟亮得随时准备翻开参考手册应对他们的提问。
考一代家长们虽然“难搞”,但却是粘性最强,最容易续费的。一节课(25分钟)170块的线上外教课,曾经有个家长,一次性缴了五万多的费用,“一下充了三年的”。
但家庭资源之于子女前途的作用,并不体现在家庭对教育支出倾注的上限上,更多似乎体现在家庭为小孩准备的退路上。
刘川显然是更有“松弛感”的家长,他的小孩从没补过课,直到初三时第一次模考成绩下来,李川才发现儿子的成绩比想象中还差了一大截,他赶忙给孩子报了一对一冲刺班,一个半月的时间,就花了六万块。
儿子最后的中考成绩依然不理想,可天没有塌。中考前,儿子已申请了香港身份,那是刘川准备的plan B,成绩好,就继续在内地读书,成绩不好,就去香港读书。
中考成绩出分的隔天,刘川就带着儿子坐上了去香港的飞机。香港没有中考,中学有六年,一直上到高考,有的学校会空出一些位置留给插班生,想转学到一所学校,需要经过面试和笔试两部分,“就像找工作一样”。对儿子来说,香港的教育似乎更加合适,儿子的文化课成绩一般,体育很好,尤其擅长打篮球。
在北京读书时,老师不看重体育成绩,觉得是浪费时间。但在面试一所香港学校时,面试官一听他篮球打得好,立刻把体育老师叫来打招呼:“体育老师肯定很喜欢你。”
赵晓惠也早早放弃了内耗,主动脱离战局。70后的她是家里的独生女,家里虽非大富大贵,但也较为优渥,“藏书量是数一数二得多”。她从小学习拔尖,但高考失利,只上了一所普通本科。可她毕业后找工作依然非常顺利,没几年就升了管理层。赵晓惠清楚,除了综合能力外,她有一部分幸运是借着时代的东风,“如果是现在找工作,完全是两种态势”。
赵晓惠对女儿的教育也十分佛系,报补习班只是为了尽责,“至于学成什么样完全是孩子自己的事”,她也不执着于孩子未来一定要上名牌大学或者留学海外。她身边有很多亲戚家的小孩,清北毕业,或者藤校归来,毕业后依然找不到工作,即便找到了,也多低于预期。
“我们教育孩子,就像在汪洋大海中操控一条机械臂,最多只能用大臂带动一点手臂,但是手臂之前,手指前方,还有很多很多东西,是你抓不到的,够不到的,你能把握的只有这么一条线而已。你焦虑了半天,最多卷到上了一个985或者211,但这只是非常非常少的,可控的部分,所以根本没有必要焦虑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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